冰释

-----正文-----

七点多时，警察终于赶到邮轮中心。

小码头上拉了“禁止靠近”的警戒线，一层浓臭的汽油聚在河边的水面上，将冒尖的水碱草糊成了黑茬子。不远处零星燃着几簇火焰，水中浮浮沉沉着一些船体的碎片，不知道是甲板还是底舱。四个警察正在急救艇的协助下给沉到水底的游艇做位置标记，准备明天派拖船来打捞。另外的警察则聚集在邮轮中心等候室一角，给几个当事人做简短的笔录。

绵绵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下来，白生生地用个厚毯子裹着，这会儿困乏地缩在妈妈怀里，眯着眼昏昏欲睡。莫关山身上还湿着，丘哥那件冲锋衣披在肩上，也被染湿了一些。他此时已经做完了笔录，正无意识地望着对面——蛇立和呈哥、丘哥被安置在二十米之外的另一个角落，两三个警察围着他们，好像盘问得很仔细。从他的角度看去，蛇立被警察的身子挡掉了大半，只不时露出裹着橙色毛毯的肩膀和尖削的脸。他在看呈哥和丘哥，睫毛浓长的双眼直勾勾地抬着，眼底闪着一星亮光，好像大梦初醒的清晨。

身后，贺天也做完了笔录，挂心地大步走过来看宝宝：“绵绵怎么样了？”

莫关山吓一跳，赶忙收回视线：“他……他快睡着了。”

贺天见他眼神闪烁，便知他刚才在看蛇立。一时间没了说话的欲望，他沉默地接过绵绵，低头蹭一蹭小婴儿柔软的脸，心中翻涌起来的浪潮却无一丝平息。莫关山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犹豫着朝那边角落望一眼，问：“可以走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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