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后来才知道，他始终没有知道舞子的真实姓名。只是叫他，舞子。

-----正文-----

01.

唐第一次看见舞子是在一间雅致的茶室里：那是他留在日本的最后两个月，手头上的任务大体都办完，于是便无所事事在安排好的旅居里小憩。和他同行的富商看不惯这般懒散的中年人行径，又念着自己也在这次生意中受了他不少照顾，便说要带他去一家茶楼。

“据说可以看见日本的艺妓，”理查德笑眯眯地捏着一缕棕色的胡须。他和唐一样，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个子高，体态瘦削，灰蓝色的眼睛睿智而机敏。整个人像一只捕猎的鹰，“会弹弹乐器，跳跳舞之类的。”

唐顿了顿，点头。他在半山腰租借了一间小屋，庭院里有池塘和亭子。亭子里就有一只被人遗弃的三弦琴，细长的红色琴板上别了三根弦。

他们到时天还未黑。远远只看见茶楼坐落在一片红的花的浪潮中，同样红的太阳悬挂在半空，渲染出了绚丽的粉色晚霞——而天空的另一边，红色晕染不到的地方，蓝紫色的丝绒上躺着若隐若现的皎月。理查德本在赶路，见他抬头望天空，也不由得驻足：“是个好兆头。”富商哈哈大笑，“唐，你运气真好。”

对方话音刚落，一位艺妓便匆匆擦着他走过，手上抱着一把琴。似是意识到自己撞了人，艺妓回头鞠躬，轻轻道一句“抱歉。”这位个子娇小的艺妓像是个孩子，穿红底的和服，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他道过歉很快便又转身离去，一片花瓣落在人偶般细长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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