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文

-----正文-----

雪原狼每天会跑八十公里寻找食物。这是鸟在书上看到的。

八十公里有多远，能跑到实验室尽头吗，鸟无法想象。狼群会在清晨消失，傍晚回来，不是每次都能碰见猎物，但温饱总比饥饿多。少年总是满身血腥扑向鸟，直到鸟驯服地向他露出脖子和肚皮，鸟已经习惯这些血腥这些狼的礼仪，而少年始终是狼的样子，无法用语言交流，也不会笑，那不是狼的表情。

鸟的每天，和小狼们守在洞穴等狼群归来，母狼也在，在恰当距离观察鸟，鸟只要离开洞穴，回头就能看到母狼的凝视。那道凝视就像锁链，于无形中捆住鸟手脚。但她并不真的阻止鸟做什么，她只是看着鸟，用静穆的眼神传达她对鸟的暗示，因为饮过狼乳的缘故，鸟甚至觉得她眼底有几分母性的柔和，这是鸟在过往的人生经历里所匮乏的。

鸟也跑不了多远，周围一片荒凉的原野，白日暴晒，夜晚寒气逼人，像要故意把鸟困在这里，昼夜温差还有继续拉大的趋势。天晴朗异常，傍晚常有绚丽的云彩，鸟看着云随太阳的坠落迅速铺展开来，鸟的生命也仿佛跟着放射的余晖无限伸展，但很快这些从云朵罅隙挤出来的光也会被云本身所吞噬，光柱变暗、消散，天空染成一片粉红，像太阳被冲淡的血迹。

对自身的确定感，对世界存在的信任感，这些确凿无疑的感觉统统随着太阳的陨落崩塌了，这崩塌不是瞬间发生，而是日积月累导致，这种不断从内心深处溢出的不信感，就像蚂蚁爬上手臂的轻微酥痒感，以为弹指就能掸去，低头才发觉自己已然踩在溃烂的蚁穴之上。就连蚂蚁从脚底疯狂涌出这件事情也像是虚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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