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美洲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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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医院浅绿色的天花板，上边挂着吊扇，乳白色的扇叶有些发黄，在暗淡的灯光下缓慢转动。隔着床帘，她听到一些哭喊和啜泣，医院总是和这些联系在一起，疼痛、哭泣，哭泣因为失去的哀恸或复生的狂喜。她的床头正对着窗户，在下雨，雨水冲刷着玻璃。雨声总让她回到童年，回到那些独自在家时和水和水缸的嬉戏，潜进去，然后一切都会变得扭曲、扭曲并且失真。

亚瑟坐在她的床边，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一把稻草，也像被人抓着狠狠地按在过墙上，眼圈和脸颊都深深凹陷，眼角乌青，眼白布满血丝。她知道那是咖啡因和肾上腺素的结果。从收到科尔德那通电话起，他的办公桌上一定就堆满了烟头、一次性咖啡杯、照片和揉皱的图纸。要么选择自由摇篮中那群为了保护海龟而集会的大学生，要么选择那个女中学生，13岁，处女，纯洁的羔羊。经典的电车难题，来吧，做出选择，年轻的警察，毕竟空谈理想是很容易的，做出选择，成为英雄，然后承担罪孽。

但他们有费尔希、费尔希和莉莉，他不必成为罪人。

“他呢？”她问，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像沙漠。

“还没醒。”他拉开另一边的床帘，老督察员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蜡一样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如果不是他额头上缠绕的绷带，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从火场里拖出的那个满脸是血的人影是自己的噩梦，她很轻易地想起火、碎石子、水泥块砸到地面，溅起粉尘，热浪舔舐她裸露的皮肤，被烤焦的手幅和环保水瓶发出刺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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