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梦闲人不梦君。”

-----正文-----

“太阳光芒万丈，可他的心却是冷的。”——周梦蝶

垂垂老矣的毛子任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想起留法归来时一身西装，还系着条长长的白围巾的周少山，如此风度翩翩；他想起那年山上朱玉阶同他紧握的手，那些年的镰刀锤子，红米饭与南瓜汤。他想起红旗冉冉升起而青/天/白/日颓然落地的场景，天/安/门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躺在床上，想了许多。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却又一次次否定这个感觉。周少山，朱玉阶，陈仲弘，彭石穿..

明明一切都还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后来毛子任翻阅书本。有人把他的书当作东方的圣经，血红色的外壳如同活着的火，熊熊燃烧。他不喜欢那光滑封皮的小书，封面上的他犹如神明，而他知道他并不是。

他翻到那篇星星之火，看了许久，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

信纸折成三叠，已经泛黄，周边似乎还有些受潮的霉斑。毛子任并没有急着摊开信，他把手放在信纸上，闭上了眼，似乎在回忆什么。

有些东西是不会写在历史上的，而人则是活着的史书，在从生到死的过程中不断往上书写，又不断撕下旧的纸页。毛子任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如同一截即将融化的烛蜡，火光跳跃闪烁着，随时都会被风熄灭。他想，如果他是一本史书，那的确足够波澜壮阔，连死后的骸骨都能成为后人瞻仰的舍利，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心。——舍利是不会记下什么东西的，只是美而崇高而已，不会欢笑，不会愤怒，喷发出熊熊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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