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正文-----

十二月的路上少有人走动，沿途是聚着寒霜的枯草，成片成片蔫在寒风里。陈真在视线中不断消失的水泥马路上，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

离家的大巴上还没有多少乘客，陈真坐在最后一排过道的位置，看着车窗上升起的雾气，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陈延辉对他说的那句话。

永远的罪人。

永远也不过未来短短几十年而已。

陈延辉在最后一刻都是懦弱的，可能只是说爱他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勇气，再没有多余的部分可以拿出来和他一起逃离。

爱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滑稽，说爱的是你，抛弃我的也是你，陈真自怨自艾地想着，陈延辉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要冷血。

不过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冷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一瞬间，陈真抖着身子有长达一分钟的清醒，长厢厮守根本就不是他和陈延辉拿到的人生剧本，是自己把李琴留下的最后一点余地当作无罪释放的信号，期盼和陈延辉走进常人欣羡的美满祝福里。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床也上过了，爱也拿到了，肉身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还能虚有其表地昭告世人：我们依然是相隔两地的父子。

可是陈真却难受得想掉眼泪。

年底的时候气象局预告了好几次今年会有几场大雪，十二月已经过去了大半，却一直没见到有什么动静，陈真在干燥阴冷的陌生城市，迎来了自己二十四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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