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烘托他的侧颜如山顶上的暖雾

-----正文-----

我待死亡如老友，它亦同我不见外。待我同他人没有差别，也优雅地掐着钟表，仿佛势在必得，不在意猎物的垂死挣扎，或者回光返照。我在公司闷了一天，划掉所有来自他的未接电话，抓着手头上一切未完成的工作如抓救命稻草。直到夜幕已深，低血糖和着胃痛一起袭击这副残破躯体，思维反而变得明晰起来。我想起从前我打算劝慰那个老阿公的话，只觉得满心嘲讽。原来死亡的阴霾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我见证过那么多人的生死，有大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有经常光顾的咖啡厅的营业员，有疗养院的老阿公和那只柔软皮毛的小猫。我见过他们深烟灰色的、浅烟灰色的，还有最后完全透明的瞳孔，反射着日光与空气的沉渣。我知道死亡将近的脚步是什么样的，但是当它叩响我轮回的路时，我的本能还是逃避，还是慌张，就像一只将头埋进沙砾里的自欺欺人的鸵鸟，连做准备的勇气也没有。

我收拾好工作资料，将总是杂乱无章的桌面收拾齐整，又看了很久玻璃窗反射的自己的倒影和灯光霓虹中匆匆行走的路人，看我世界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样子，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最后我低下头，从抽屉里拿出那瓶月前购置的rush，接通了他打来的今天第十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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