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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上浮

镜子里最先盛的，是一枚月亮。黄澄澄，虚虚地悬在半空，像是深蓝色的幕布上用烟灰烫出个窟窿。然后平移着闪出一张长脸。五官局促地挤在一起，算不上好看，但是到底年轻，看着周正。

萧三郎脸上搽了粉，正卸干净，光影之下，与吴柏的脸一同在镜子里挤着，看着腻腻歪歪的。脸因为太瘦而显得有些崎岖了，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

“仗着老子不在家，天天往姨娘这边跑算什么。”萧三郎刻薄地笑，脸上最后一点口红也卸掉了。

“自然是想姨娘想得紧，魂不守舍。”吴柏贴近了萧三郎的脸，皮肤与皮肤间缓缓地蹭着，温暖暧昧。

“放你娘的屁。”萧三郎把吴柏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打掉，啪地一声，手上皮肤红了一大片。

“好姨娘，你让我摸一下。”吴柏伸手去摸萧三郎的腰。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个人，不漂亮，没风情，年纪一把，偏偏叫父亲娶回来，做姨太太。

帐子渐渐地放下来，琉璃厂买来的四柱铜床激烈地晃，间或听到吴柏的闷哼声，并几声皮肤与皮肤间露出的啧啧水声。月亮完完全全地落下去了，才闻到屋子里漫溢的石楠花气味。

吴柏微微地抱怨，说萧三郎欺负人。到底是怎么个欺负法，萧三郎逼着他说，他也不肯。

萧三郎小时候被卖到堂子里，一卖就是十几年。人家说堂子里的男人都是卖屁股的生意，可是吴柏又不大信。他见过卖屁股的相公，水蛇腰扭起来，似三月春风拂翠柳，萧三郎的腰是硬的，僵直着，像背后钉了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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