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折磨他了

-----正文-----

38.

齐从义陷入一阵奇异的昏沉，他闻到登云台燃着的粘腻的线香，戚入和对他所作的事，完全可以算作是奇耻大辱，可他从这样无法回避的苦难中反而体会到彻头彻尾的畅快。不是因痛苦产生的畸形的快感，而是无所畏惧带给一个人的底气。他前半生唯唯诺诺，惟恐招致他人的反感，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脆弱，好像被钉在插满毒针的围墙中央。可接二连三的，他被人从身体上反复地破碎又黏合，他忽然意识到他不仅不脆弱，反而分外坚韧似的。他接受一切可能遭遇的身体的残破，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越满弓中箭的场景。他和越满弓除了仇恨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可血和痛仿佛穿透了阴阳，冥冥之中把他和对方连在一起了一般。其实他是不恨越满弓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然后他看见了杀死越满弓的凶手。

那人被一个小太监背了进来。小太监比他矮太多，因此把他的脚在地上拖着，边上的人想扶又无从下手。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把一个沉睡中的重伤患给颠了进来。

戚入和似乎没想到秦匪玉真的能伤这么重。一脸惨白的人被小太监放在凳子上的时候分明更像一具尸体。

骑虎难下。

皇帝屏退旁人，坐在秦匪玉和齐从义之间，左顾右盼了半天，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三个人就这样在静谧之中僵坐，不可避免地将眼下的情景定义为一种"重逢"。这样的局面里，做皇帝的只能褪下皇帝的面具。他问:"从义，你说的究竟是他，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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