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文-----

我到家的时候，顾府一片素缟。我跌跌撞撞走进去，正堂中间摆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祖母坐在一旁，着素衣，脸上是丧子带来的悲痛，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一年不见。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勉强稳住心神，踏进正堂。祖母见到我，惊诧了一瞬，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来，泪流满面。我强装镇定地安慰祖母，把前来为我爹吊丧的人都安顿好，操持着给我爹办了丧事，向朝廷上了折子，丁父忧，守孝三年。

我归家半月有余，来吊唁的客人才差不多走干净，客人大致分三批，一批是顾氏一族不知哪里来的远方亲戚，听闻我爹去了，想趁此良机，来瓜分被顾平败的所剩不多的顾家家产；另一批，是我爹这么些年，在广陵结交的各路莺莺燕燕，来追忆她们长得好看又出手阔绰的蓝颜知己；还有一批，是不知道我爹何时结交的江湖人士，浩浩汤汤一大批，好几个还忍不住在灵前掉了眼泪。第一批人，听闻我中了进士，估摸着还能再中个榜眼探花，前途无量，说了好些要我把顾家发扬光大的客气话就告辞了；第二批人，在灵前聚着，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哭一声，我就要哭得比你更动听，隐隐有些攀比的势头，且脂粉味浓到我在别院都连打好几个喷嚏，怕祖母见到更是闹心，于是客客气气请她们回；这最后一批人，一位位英雄好汉，仗义女侠的，个个见着我眼圈都是红红的，我不知怎的，不大想管他们的去留，任由他们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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