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银，下来打个招呼。”

-----正文-----

许银似乎还记得她产生记忆以来的第一天。那时她的手还未如日后那般纤长，但还是勉强可以让她攀在窗边。她抬眼朝外看去，视线在十几步开外就被对面的楼房所遮挡。她只好看看身下，一个瘦弱的女人正在院中晾床单，在飘荡的布帘中，她看起来轻若鹅毛。许银的喉头涌动着，呆呆地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没有听到，她消失在一片印着大牡丹花的被单之后。这时父亲从刚铺上水泥的小路那头走回家来。他推开门，站在院子里，把妈妈从帷幕后叫出来，对她说了些什么。妈妈轻轻向后退几步，复而又上前来抓着父亲的一只手。父亲摇晃着把她甩开了，这时妈妈抬眼看见了窗边的许银，她慌张地说：“危险，回房去！”

之后几天，家里叮叮咣咣地在忙着收拾什么东西，偶尔还有一两句短暂的争吵。许银在父母身边走来走去，也想帮点忙。她去自己房间把玩具带到客厅交给妈妈。妈妈讶异地看了看她手中的玩具，说：“傻孩子，你又不走。”

后来父亲拖着一只大行李箱离开了，她和妈妈把他送到长途车站，一辆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的大巴士把他接走了。她问妈妈父亲去做什么了，妈妈揉搓着她的手，说：“爸爸当兵去了。”

许银看着汽车消失的远方，雾蒙蒙的。从许银出生起，他就像一个陌生人那样存在于这个家庭中，果然又像个陌生人那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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