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孟敖在想，是不是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窥见一些此人的真心？

-----正文-----

让我们回到一小时，不，四十七分钟二十八秒之前。

车里空调开得很低，崔中石有些冷。但是，像其他很多事情一样，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西服外套重新披上了。

他坐在后排靠左的位置。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方孟敖坐在右边。两人中间隔着宽阔的空隙，像是跨着经年的隔阂。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方孟敖上车后，除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就再也没说过话，但眼睛却直直盯着崔中石不放，仿佛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似的。崔中石呢，则正好相反，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些废话，譬如南京的梅雨天，又问他怎么不直接从北京上海飞，反倒绕了弯子在南京落地。方孟敖不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话音仍是柔和又平缓的。但从机场开到酒店这段路，他并没有往方孟敖的方向看过一眼。

方孟敖注意到了他冷，但横了横心，终究是没有提醒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些。结果到了酒店，一下车，崔中石便打了个喷嚏。

于是方孟敖莫名地烦躁起来，不等崔中石再开口，他便哑着嗓子说道：“你不许走，跟我一块儿上去。”

司机瞟了崔中石一眼。崔中石则露出了那副方孟敖极其熟悉，爱之深又恨之切的平静笑容：“好啊。”

然后便示意司机先走。司机一句“崔先生您不是本来也就——”说到一半，看到对方的眼神闭了嘴，沉默着将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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