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仅起床漱了个口，便把一切都忘了

-----正文-----

我抬起头，那些白色的花就从天空洒下。我还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过雪。

若人们从来没有天空这个概念，若这是世界上的第一场雪，我将看它像看怪物一样。

远离大陆的一块岛。岛上的人教育落后，常年在易得风湿的寒冷海里捕捞仅够维生的海洋生物，身上是用肥皂怎么也冲不散的腥味，已经浸透到骨髓。岛更靠近内部的位置是生长针叶林的大山，没有人进入，因为那里面比海边贫瘠得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也不知道我是谁。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声音、色彩洪水般涌入五官，仿佛视频按到播放键。

眼前是一个雪白的人，几乎跟天上落下的东西融为一体。头发、眉毛发白，眼瞳是透明的。他的眼睛不带感情，直直盯着前方，甚至都不转动，像精致人偶上的玻璃珠。鼻梁挺翘，脸颊消瘦，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上有醒目的像刀留下的疤痕，歪歪扭扭几个字“娼妓”。

“白山，”他柔声地唤我，然后用低温的手指笨拙地抹去我脸上化掉的雪水，“你会想家吗？”

我对于他所指的事物毫无头绪，但是我看见他干净的手指因为摸过我而沾上泥时，这才想起看看自己的身体。

皮肤生满脓疱，本应每根手指分开的地方黏成一团，强行掰开就淌出粘稠恶臭的棕色液体。四肢肿胀，缠着脏到无法辨认的绷带用于维持形态。我用带着腥味的手触碰脸颊（这双手竟然还有触感），上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肿块，凹凸不平到甚至摸不出我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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