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已然这么多水，地上水更多，简直要盛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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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被雨水泡得酥软，张海琪剖开竹筒，削平竹片绑在鞋底，让应当覆在皮肤上的泥仍附着原处，省得时时修补乔装，也让应当踩在脚底的红泥始终在脚底，而不是贪婪地吞没脚背乃至脚踝。鞋面动物皮革遇水，又有竹片和麻绳加压，抱她脚掌抱得更紧。

她曾尝试林间穿行，当然，是有些高度的，跟猴子差不多。可惜雨水不会放过山里任何一片土壤，泥土吞噬过客的脚，也随机呕出生长多时的草木，整块坡面下滑时，坡上所有花草树木都成为哽住喉咙的尖刺，割破原本规整的土地，也阻断林间穿行的过客的路。人难行，猴难行，狗难行。她一面寻觅趁手的竹子，一面将经手的竹竿搭成拦路的形状，随后不出所料听到身后狗啃泥，再后来，狗跟不上，啃泥或啃屎已与她无关。

法海寺故地不过台阶二百余，焚香拢低重雾，屏退以嗅觉见长的动物。狗退，蛇退，虫退，鸟进。上次途径此地，听闻深山只留修行人，讨生活的山客很少。这一遭，入侵者不但溯江而上，还在群山腹地建起洋房和教堂。

夜枭划伤雨幕，间或喷落苍白的粪便。跟丢的是谁的护卫犬，她不知情，也无所谓，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自己是否已被盯上——有的狗叫，属于无差别预警。本家没有养狗的习惯，一则他们自己的身手已足够，不需要外物过多辅助，二则本家隐世深居，狗或亲人或厌人，总归平白多了跟外人交流的机会，麻烦。外家没那么多规矩，但也懒得养情感深厚的动物，好比这群夜枭，一边开路一边抛粪，她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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