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乌黑水波上浮着粉红莲房。

-----正文-----

蜀中文人最爱互相吹捧，特别自高自大，时常显得好笑。

从蜀地走出去的文人，也多行荒谬怪诞之举。陈子昂以千缗买一胡琴，大召宾客，再将琴砸碎。而李白无论在哪里，都要维系千金散尽的豪奢做派。这恰似汉时，司马相如家贫，出入也必要乘车马，以示雍容闲雅。

仍被诗思所困，他昏头胀脑地去白帝城上的越公堂。他一筹莫展，像个陷入围城战、不断进攻、次次失败的将军。

他惆怅呆滞地望着长江，身后有人叫他。

他一眼认出，这是一个月前批评他诗作的青袍“狂生”，此刻裹一身薄袄，一溜毛缠在脖子上，灰黯黯的。他还记得此人，是因其神态令他想起一只常站在他船头的鸟，那鸟总是冲他翻白眼。问过姓名，原来狂生叫刘翘，是幕府孔目官，也即是文吏。他去使府次数太少，才不认识。

王藻邀一干文友聚会。

诗题是秋日长江，每人抽一个韵。

他抽了一个很简单的“心”字，却磨磨蹭蹭，东张西望，不愿动笔。

限题限韵，照理是考较才思敏捷，而实际上，众人平日早构思了许多，聚会时稍作应景的修改，就当成临场发挥。这倒也并非纯属做作，有时乍闪的灵感、突作的增删，反倒能促成一篇杰作。

一旁有人须臾写毕，有人冥思苦想。他读了几首，发现此地人趣味还停留在三十年前，风格还在更早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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