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

-----正文-----

“炒鳝糊，不对胃口么？”曹小宝换了套新衣服，由一个身材健壮的阿姐搀着，高一脚低一脚走出来，见张先生跟前的鳝糊面没怎么动筷，问了一句。

出一趟局，一两个小时，她至少换三套衣裳。一巡酒筛过，换一套，一筒水烟吸完，算牙牌之前，再换一套，总之闻不得身上杂味，要做足派头的。我不信还没搭上张先生时，她能这样讲究，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所谓名妓怪癖，也卖价的。

说完扶着张先生走向榻床坐下，装好一口水烟给他，张先生伸手要接，她撇嘴道：“不要动，我装你吃。”他便凑过去，捏着她的手腕，一口气吸了。

“你妈说，楼里新买了讨人？搬进来没有？”

“就是楼下房间，两百六十块洋钱呢。叫上来你看看好不好？”

张先生点点头。曹小宝便冲我道：“麻烦陈律师下楼叫一声华姐，叫她带妹妹上来，给张先生看一眼。”

三姐在苏州河北岸有一处房产，停战前被征用做了仓库，现在谈判开始，听说保安队能接管闸北，她专找我来问，房契还算不算数。她运气好，那一片全炸空了，前两天我去看，就塌了一面临街的墙，补一补能恢复原样。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外面冲茶送手巾的先听见，边往客堂跑边喊：“华大姐！华大姐！”倒不用我下楼了。

不一会儿，陆华英便亲自搀着一个清倌人进门，曹小宝招手叫她过来，直拉到张先生面前：“你看看，人标不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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