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跳海跳得比谁都痛快。

-----正文-----

“谁让你画圈？干娘将你卖往南洋，你还欢喜得很！”

船上意外重逢，张海侠张口便是数落，全无半分喜色。张海楼比他晚些上船，见他也在舱里，顿时又惊又喜，靠近了发觉他脸色惨白，又担心地问长问短。

张海侠咬紧嘴唇不想搭理，没人愿意出航前触霉头，说什么有去无回、一命呜呼的丧气话，旁人听了也是无端难受。无奈张海楼一直刨根问底，念得旁人莫不侧目。

臭……太臭了！“臭”分为很多种，广义上引发不悦情绪的都可以笼统归为“臭”。张海侠鼻子过于敏感，船舱里充斥着令他极度不安的气味。他从中预见到饥饿、肮脏、瘟疫、虐待，预见到很多种潜在的死亡。

张海楼绕了许多问题，到底没逃避回应他的气话：“说什么胡话！干娘怎舍得卖掉我？”

“你看都不看清楚，那是卖身契，懂不懂？如有违反，回到厦门要坐大牢的！”张海侠气得头皮发紧，耳膜和风帆一样鼓胀，摩挲后脑勺的手腕一翻，袖中卷出一撮黑色毛发，“时局太乱，我怕活不到你返家，左思右想，但求舍命陪君子。”那是街坊同他最亲近的大黑狗的尾巴毛，细细软软的，跟他头发很像。

张海楼捏住他挠头的手腕子，撷下那撮黑毛：“发癫啦虾仔！亏你愁掉这么多头发，只想出这个法子。凭你头发掉光，能换我们早回家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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