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说过此行是为救苦救难？菩萨见了要嗔我抢他生意。”青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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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梦梁录》有云：去怕七洲，回怕昆仑。”

威士忌杯底厚重，重重磕上吧台，正打瞌睡的何剪西骤然惊醒，恍惚间只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唤醒他的那口酒杯原本握在他的英国老板手里，显然是酒杯主人喝得上头，手上失了分寸。

何剪西面前的酒杯空了很久，杯壁只残余一点麦香。他是旗人，天生肤色白，淡眉细眼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不少，英国老板见不惯他长久稚气的面孔，酒桌上少不了奚落几句长生不老的怪话。母亲礼佛多年，他从小没喝过酒，只在年节时尝过大人火辣的筷子尖，这回几位前辈起他师傅的哄，小徒弟一杯酒下去脸红脖子粗，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喉咙，吐气都是滚烫的，即刻伏倒在桌上缓神。

一同喝酒的几位账房簇拥着老板换了桌，吧台前顶上几个生面孔，都是华人。他们各讲各的家乡话，互相之间倒是也是听得懂。

何剪西仍趴桌上装睡，生怕前辈得闲又回头来捉弄他。

“……却说那福船眼看葬身海底，众人纷纷跳海，淹死的淹死，渴死的渴死。”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声音拿腔拿调，不出三句，原形毕露，“我以为一条小命就要交代了呢，哪知抱着船板腌了几天几夜咸菜，但见西边日头分成两半，中间是那瘟神气宇轩昂，牵一条洋人造的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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