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正文-----

裴休今日一醒便觉得头痛，身子更像是拆碎了似的。扶着床沿坐起来，只记得昨天下元节在庭院里喝了点酒，隐约还记得打碎了什么东西，但旁的却一概忆不起来了。

慢慢挪到桌边坐下，他闭着眼睛揉弄额角，大概是宿醉的缘故，外边的鸟叫声格外响亮，刺得他头嗡嗡的。又好像有谁说话，前院里大约聚着三四个人，不知道聊的什么。心里烦乱着，一睁眼便瞧见桌上多了一幅画，却并非自己手笔，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画的是个明月高悬的晴朗夜，庭院里有一打碎的酒坛，一醉汉在浣衣，还有一醉汉持柄长帚扫地，院内树木笔笔松散，枝叶交代不清，醉汉这人物也概括得很，勉强画了个形，不过逸笔草草，到有一番清和萧淡，平乐坦易的意境。怎么想，这大约都是曹确的手笔。画上的醉汉，只恐怕也非写意，倒是昨夜的写实了。画上还有几行题诗，字体修长，笔画遒媚，转折流变，是曹确字迹无疑。东窗未白残月凝，夜过也，寒日短。

像是半阙。不知又是和谁的前作。画这么大一轮月亮，哪来的夜过。如今方十月，寒日还长着呢。心里虽腹诽，但到底把画收了。想起昨夜醉态，又不知同他说了做了些什么，裴休觉得头更痛了。

曹确刚送走林参一行，正往回折返，便瞧见裴休急匆匆地从院内走出来，还没等迎上去，那人却避如蛇蝎似的拐了一弯，往左洞门绕出去了。曹确一愣，想起昨夜自己画的画，想必他晨起已经瞧见了，现在是羞惭着不肯见人，这么一想，他笑了笑，便也由着裴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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