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正文-----

四

凌晨时分，他们从洪文刚名下新开张的夜场出来，场子里人多手杂，洪文刚出门的阵仗也比平时大了些，前后一共开了三台车。跨过俱乐部门口，室内嘈杂得仿佛在锤击人耳膜的乐声顿时被封在了身后，突然降临的寂静让高晋觉得不习惯，他恍惚地眨了眨眼，透过人群间狭窄的空隙，看见洪文刚身边跟了两名场子里带出来的青年男女，在同他笑着谈话，眼角颊边的一点闪粉在夜色里尤为炫目，走到车边上，洪文刚自然地伸手示意，他们弯下腰，进了洪文刚的车。

高晋坐进殿后的那台林肯，噪音残留下的嗡鸣声仍在他脑子里盘桓不散，他今天不负责开车，在夜店里的时候他被同僚们起哄灌了点酒，量不大，但他平时不饮酒，此刻脸上难免地有些发烧。高晋吐出一口带着酒精苦味的气息，向后靠在车后座上，窗外霓虹灯牌闪烁明灭，在各式艳俗颜色间变幻流转，他看向窗外，随着座驾行驶加速，那些灯牌上的字样和图案开始被牵扯成模模糊糊的一片，从他身侧飞快地掠过去。

回返洪宅，高晋觉得头脑有些发涨，车方停进车库他就急匆匆地下了车，想着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一楼的卫生间似乎已经有人占用，门扉紧锁，他转身上了二楼，好在那里客卧的洗手间还空着。

高晋疲倦地带上门锁，冷水扑上额头脸颊，带着奇异欣快感的热度却没褪去分毫。他焦躁地再次拧开龙头，将水流开到最大，几乎整个脑袋都浸在了水里。水流将他发际处的摩丝溶化，原本梳得齐整的头发失了桎梏，潮湿地散落下来。他仍然觉得不适，困倦得几乎有些反胃，索性在马桶旁坐下，伸着头干呕了两下，没能吐出什么东西，只好又起身，支住洗手池站定，盯着镜子里那双由于干呕而泛红的眼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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